正义与痴情的胜利 《蝶影红梨记》成就超越时代的粤剧经典

曾几何时,粤剧不但是香港大众娱乐的主流形式,亦是海外华人消解乡愁的重要载体,当中至关重要的灵魂人物、一代鬼才编剧唐涤生功不可抹。他逝世后翌日上演的《蝶影红梨记》(《蝶影》)更是当中的浪漫经典,被香港电影资料馆评为“百部不可不看的香港电影”之一。香港中文大学粤剧研究学者陈守仁教授认为,《蝶影》不但开创了“捉迷藏式邂逅”的先河,亦盛载着现代自由主义恋爱的价值,宣示了正义与痴情的胜利,同时亦是唐涤生个人信念的胜利,是值得唐剧研究者以及所有粤剧爱好者一看再看的经典剧目。

 

因才开戏 缔造浪漫经典

才华横溢的唐涤生善于因应演员的气质和形象创作剧本,尤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他与任剑辉、白雪仙的互动,成就了无数感人的剧作。1957年他就曾自言受到白雪仙才华驱动而创作了《蝶影》︰“改编了《琵琶记》与《牡丹亭惊梦》之后……也许白雪仙小姐把赵五娘和杜丽娘演得很生动,使我兴奋地在《元曲选》内翻了又翻,希望能翻著一位美人的倩影,再作雪仙的化身……”

精研唐涤生剧作多年的陈守仁表示,作为一个艺术至上的编剧,唐氏往往因为受到演员感动,创作剧本期间经常不眠不休,通宵达旦寻找灵感,只喝白兰地混和咖啡提神,也许是造成他英年早逝的原因。他在创作《蝶影》时便曾记述深宵工作的细节︰“圣诞假期,我在寒夜……顺手拈起枕旁的《元曲选》,漫无目的的翻阅一下,翻至《红梨记》时忽然有谢素秋之名,下意识使我心波震动,如此偶合,莫非有神奇的推使,于是我推衾而起,把《红梨记》细意的看……书里的谢素秋似乎渐渐地活了,对我苦笑、对我嘤然欲哭、对我横波含泪,似乎有着无限的辛酸,于是我决意改编《红梨记》……”

捉迷藏式邂逅 古今中外罕有

唐涤生一生创作 432 出作品,不但善用中国古典优雅的旋律和歌词,亦能吸收各地民间艺术和西方戏剧元素,有粤剧界“莎士比亚”的美誉。《蝶影》中赵汝州与谢素秋诗文相“识”,终没机会相“认”,更是打破一般才子佳人戏邂逅的模式,陈守仁认为在剧本创作上具有开创先河的意义。他笑言,记忆中西方比较接近的文本,是1998年汤汉斯与美琪.赖恩主演的《电子情书》(You’ve Got Mail)。因此《蝶影》在50年代的香港可算是非常创新的剧本。“大家神交多年,看过对方的诗,但一直见不到面,直到最后大结局的几分钟,仿佛堕入捉迷藏式的缘份游戏。这个铺排很特别,无论古今中外都比较少有。”

彰显现代价值观 宣示正义与痴情的胜利

唐涤生一生历战乱忧患和生离死别,这些经历启发了其人生价值,亦成为了他的缪思来源。陈守仁表示,唐剧中最鲜明的价值观包括男女平等、自由恋爱、至死不渝,法治和公义等等,纵观唐剧经典,《蝶影》最大的特色可用“胜利”二字概括,“《帝女花》、《紫钗记》的主角最后只能算是惨胜,但《蝶影》是全面的胜利。谢素秋作为一个歌妓出身的女人,通过自己的锲而不舍,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还反客为主戏弄丞相王黼,这是正义的胜利、痴情的胜利,同时也是谢素秋和唐涤生的胜利!”

唐涤生1959年9月14日晚因脑溢血昏倒送院,翌日终告不治,虽不能赶及看到9月16日《蝶影》电影版的公映,但陈守仁认为唐涤生已然无憾,“虽然电影是去世后第二天才上映,但他已完成了心愿,所以我觉得这是一出胜利的戏。”

呼唤当代唐涤生 传承粤剧精华

有人说“金庸之后,再无江湖”,意思是金庸已把武侠小说的形式推到了极致,俨如一座难以超越的高峰。唐涤生离世已然超过半个世纪,但如今香港粤剧舞台上最受欢迎的仍是唐剧。陈守仁认为唐涤生的剧作的确将粤剧推至一个高峰,但认为更重要的是时代带来的挑战,“在金庸的时代,看报纸、杂志、小说是大多数老百姓生活的方式。同样,粤剧在50年代有不少观众,但今天大家都在看手机,不要说粤剧,连电影也同样受到了新兴媒体的挑战。”

陈守仁指,香港近年也有不少新晋粤剧演员和编剧涌现,当中亦不乏优秀有潜质的年轻人如黄成彬、梁心怡等等,他认为关键之处,是要跟不同的媒介和形式竞争,粤剧有需要与时并进,不妨尝试缩短演出的长度,推出一些两小时版本,或加入更多生活化的场景,拉近与年轻人的距离。

粤艺重新制作《蝶影》 全新舞台设计再现唐剧经典

为推动粤剧的传承和发展,香港粤剧艺术团将于今年8月1日至4日期间,在西九文化区戏曲中心大剧院上演《蝶影红梨记》,除了邀得当年负责为雏凤鸣剧团设计配乐和唱腔的音乐巨匠朱庆祥担任荣誉顾问之外,资深红伶龙贯天亦将担任艺术总监,引领黄成彬、梁心怡等一众优秀青年演员倾力演出,观众可在全新的舞台设计效果之中,感受一代鬼才编剧唐涤生的不朽浪漫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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